| 【美文欣賞】張者：雙城記 臺州和阿拉爾 | |
| 2022-10-26 20:29:28 來源：臺州援疆 | |
|
 張者：本名張波，男，1967年生，新疆兵團一師一團人，父母曾是一師一團十二連職工，少年時隨父母到四十場水泥廠生活，曾在一師黨史辦公室和《勝利報》工作。 畢業(yè)于北京大學法律系，碩士學歷。中國作協(xié)小說創(chuàng)委會委員，重慶作協(xié)副主席，國家一級作家。出版長篇小說大學三部曲《桃李》、《桃花》、《桃夭》，長篇小說《零炮樓》，《老風口》，中篇小說集《或者張者》《朝著鮮花去》，散文集《文化自白書》等。作品曾被各大文學選刊轉(zhuǎn)載，多次登上各大文學年度排行榜，獲國內(nèi)各類文學獎。
雙城記：臺州和阿拉爾
浙江臺州和新疆阿拉爾相隔萬里，這兩個城會有什么聯(lián)系…… 一邊是海天一色，一邊是瀚海無邊；一邊是江南杏花雨露情意濃；一邊是塞外金戈鐵馬秋風長。浙江和新疆，臺州和阿拉爾，雖山高水遠，萬里相隔，卻因了一件事讓它們緊密相連，那就是“援疆”。 什么是援疆？這是國家大戰(zhàn)略。改革開放之后，國家為了推動中西部均衡發(fā)展，為了促進共同富裕，做出了全面援疆的決定。這是一個富有遠見的決定，這也是一個高瞻遠矚的決定。國家安排19省市對口支援新疆，建立起人才、技術、管理、資金的機制，保障和改善民生，幫助新疆解決就業(yè)、教育、住房的基本問題，同時支持新疆特色產(chǎn)業(yè)發(fā)展，提高新疆的“造血”功能。國家把援疆作為長期戰(zhàn)略，把“有利于社會穩(wěn)定和長治久安”作為對口援疆的根本目標。
早在1996年，國家就做出了援疆工作的重大戰(zhàn)略決策，1997年至1999年，全國派三批援疆干部進疆。2002年起，新疆生產(chǎn)建設兵團納入干部援疆范圍，全國第四批援疆干部進疆。2010年，全國對口支援新疆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，會議確定北京、上海、深圳、天津、廣東、浙江等19個省市承擔對口支援新疆的任務，加快新疆跨越式發(fā)展。 根據(jù)安排，由浙江臺州市對口支援新疆兵團第一師阿拉爾市。 于是，這兩個跨越萬里的東部和西部城市“握手”了。這樣的握手讓兩個城市聯(lián)系在了一起。 東海浩蕩，天山蒼莽；錢塘潮起，瀚海歌長。 我一直關心著國家的援疆戰(zhàn)略，因為我的故鄉(xiāng)就是援疆戰(zhàn)略的受益者。我的父母屬于第一代的新疆兵團人，隸屬于第一師，而第一師的所在地就是阿拉爾。當我回到故鄉(xiāng)，你都能看到一處處的援疆建筑。當你漫步街頭，或者進入社區(qū)，無論是走進學校、醫(yī)院，還是來到團場、連隊，都能感受到一批批援疆項目帶來的實惠，都能看到援疆建設帶來的變化。 走進一個江南園林式的小區(qū)，那精致的設計，那美麗的綠地花壇，那井井有條的管理。老人在暖陽下散步，孩子們正追逐著翻飛的蝴蝶。當你問一位白發(fā)蒼蒼的老人，這小區(qū)真不錯，哪個開發(fā)商的？他會很熱情地告訴你，這不是開發(fā)商的商品房，這是臺州援建的，叫臺州麗苑小區(qū)。一口的南方口音，原來是一位退休的上海知青。他從上海又回到了新疆，把家安在臺州麗苑了。他會很自豪地說：“看看這房子和小區(qū)的品質(zhì)，與大上海有得比唷。上海的房子阿拉買不起，阿拉回新疆養(yǎng)老了好不啦?！?/p> 當你碰到一個剛剛下課的小學生，問他是哪所學校？他會指著不遠處飄揚的五星紅旗說，就是那所小學，那是臺州援建的。你眼望著不遠處那嶄新的教室，再目送著蹦跳而去的少年，你心里會升起一股暖流。 不但學校還有醫(yī)院，臺州以援疆醫(yī)生和教師為抓手，利用“青藍計劃”，一對一，結(jié)對子。聯(lián)系團場醫(yī)院，下沉連隊，組織巡回診療。開展“大教研”活動。開通“空中學?！保霸贫苏n堂”，“遠程會診”，展開人才培訓，通過互聯(lián)網(wǎng)把臺州和阿拉爾緊緊聯(lián)系在了一起。
近幾年，臺州市投入了幾十億的援疆資金，近300個援疆項目，建立了近50所幼兒園、中小學、高中、職業(yè)教育學校。他們一批接著一批派遣干部，一項又一項的暖心工程，一件又一件惠民實事。臺州的人才、資金、科技、文化融入了阿拉爾。阿拉爾一幢幢新樓拔地而起；一家家企業(yè)進駐到了經(jīng)濟技術開發(fā)區(qū)；團場、連隊，文化氛圍越來越濃；農(nóng)產(chǎn)品逐步走向了全國。 有人說阿拉爾是“沙漠之門”，因為阿拉爾是離塔克拉瑪干沙漠最近的城市。阿拉爾地處天山南麓，塔克拉瑪干沙漠北緣。塔克拉瑪干維吾爾語“進去出不來的地方”，稱之為“死亡之海”。中國境內(nèi)最大的沙漠，也是世界第二大的流動沙漠。阿拉爾打開沙漠之門，可以探索大漠；阿拉爾關上沙漠之門可以阻擋流沙的侵襲。 有人說阿拉爾是“綠色之島”，因為阿拉爾地處阿克蘇河，和田河，葉爾羌河，三河交匯之處。這是一塊承載了千百年文明的神奇土地。阿拉爾區(qū)域人類活動的歷史可以上溯到兩千多年前。漢唐時期，成為絲綢之路的必經(jīng)之地。 如今，曾經(jīng)的八路軍359旅，兵出南泥灣，“轉(zhuǎn)戰(zhàn)數(shù)萬里，屯墾在天山?！?359旅改編為第一野戰(zhàn)軍二軍第五師后，進駐阿拉爾，就地轉(zhuǎn)業(yè)，屯墾戍邊，成為新疆生產(chǎn)建設兵團第一師。2002年國家批準在阿拉爾墾區(qū)設立阿拉爾市。“北有石河子，南有阿拉爾?！边@是新疆兵團自己建立的新城，也是兩座年輕的城市，是希望之城市。 有人說阿拉爾是 “金子交匯”的地方，阿拉爾蒙古語的意思有“金子般交匯”之意。這里先有20萬將士屯墾戍邊；后有“八千相女”上大山，再有十萬上海知青支邊……如今，阿拉爾又迎來了臺州人民的無私援助。每一個來到阿拉爾的人都有一顆金子般的心，這里當然是金子交匯的地方。兵團人建立的新城，太需要幫助了。這里不僅僅是資金的幫助，還有精神的支撐和文化的潤育。 阿拉爾是我們所有人的地方，是國家一帶一路戰(zhàn)略的樞紐。這里也是我心中溫暖的存在。我是兵團人的兒子娃娃。我的父輩們埋在了那里。他們獻了青春獻子孫。
大漠孤煙，長河落日，胡楊蕭蕭，紅柳花紅。 當我聽說要去臺州采風時，我的心情是激動的，我想看看那里的人們。要去臺州，不由得就想起了孟浩然的詩《舟中曉望》：“掛席東南望，青山水國遙。舳臚爭利涉，來往接風潮。問我今何去，天臺訪石橋。坐看霞色曉，疑是赤城標?！?/p> 好一個“天臺訪石橋”，臺州因天臺山而得名。天臺山為諸岳之神秀者。綿延群巒而來，蜿蜒伸向東海。在這里，儒、釋、道三教和合融洽，由此成了中華文化的一個標志。從靈仙窟宅到佛宗道源，從山水神秀到寒山隱士，從縱情山水到道濟天下，天臺山成為中國東南的文化高地。同時，臺州作為長江三角洲中心區(qū)27城之一，國家確定的沿海區(qū)域性中心城市和現(xiàn)代化港口城市。 臺州人是熱情的，目光中散發(fā)出良善之光芒，有一雙善目。在座談會上，我遇到了一位援疆干部，他剛從阿拉爾回來。我有些激動地握著他的手。他那雙手……虎口中已經(jīng)有了西部的硬朗，目光中透著大漠才有的遼闊和遙遠，臉頰上顯示出了被風沙侵襲過的剛毅，說起話來言語中居然有了哈密瓜的香甜。他送我書，書中有評我作品之內(nèi)容。原來，在援疆時他讀過我的長篇小說《老風口》。如今，我們在臺州不期而遇，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。
他有臺州人才有的硬氣，臺州式的硬氣是每一個臺州人與生俱來的品質(zhì)?！昂秃衔幕币渤蔀榱伺_州的精神內(nèi)核，是臺州人獨特的思維模式和行為方式。獨立、剛毅，成為臺州人的一種精神內(nèi)核；開放、包容成了臺州人的一種行為準則；善良、互助成為了臺州人的一種做人原則。 這幾乎和阿拉爾人有一種契合，一個是剛毅，一個有粗獷。臺州人的剛毅是在大海的狂風巨浪中形成的；阿拉爾人的粗獷是在大漠的沙塵暴中形成的。 臺州有墾荒精神，阿拉爾有拓荒精神。大陳島的墾荒精神與三五九旅的拓荒精神碰撞出了時代的火花。一個在大陳島體現(xiàn)，一個在塔里木發(fā)揚。 跨越大海的一江山島戰(zhàn)爭，打響了歷史上中國人的第一次陸?？樟Ⅲw作戰(zhàn)。穿越大漠的剿匪，實現(xiàn)了第一次人類徒步穿越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壯舉。 面朝大海的臺州和面朝大漠的阿拉爾，都有了大海的包容和瀚海的遼闊。
“臺州元素”與“阿拉爾元素”在波瀾壯闊的國家援疆戰(zhàn)略中水乳交融。臺州對口支援阿拉爾市，不僅僅是國家交給臺州的一項重大的任務， 他們已經(jīng)把阿拉爾市視作自己的第二故鄉(xiāng)。臺州的援疆人在對口援疆中，已經(jīng)把阿拉爾當成了自己的精神家園?？梢哉f，一朝援疆人，一生援疆情，終生家國夢?！爱a(chǎn)業(yè)援疆促就業(yè)，智力援疆育人才，民生援疆聚民心?！币唤M組數(shù)據(jù)，展示著臺州人用心用情的豐碩成果。援疆不僅是經(jīng)濟的支援，更重要的是讓邊疆人民感受到，他們的維穩(wěn)戍邊有全國人民的支持，背后有一個強大的祖國。讓全國人民認識到新疆是中國人民的新疆。新疆的長治久安就是我們每一個中國人長治久安，是中華民族的崛起必不可少的。 臺州人民在天山腳下，在塔里木河畔，在沙漠之門，在綠色之島的傾情援疆 ，留下了可圈可點的援疆成果，抒寫出了濃墨重彩的動人篇章。援疆使兩地人民結(jié)下了兄弟般的情誼。阿拉爾這片土地也因援疆者的到來，為它注人了新的能量與活力。 在臺州采風，原計劃三天，卻因為疫情“彈窗”，最后延長到了一周。讓我欣喜的是，在我等待彈窗消失的日子里，我居然得到了一個好消息。小說《山前該有一棵樹》，獲得第八屆魯迅文學獎。這棵樹我種在了新疆阿拉爾，如今已經(jīng)長成了枝繁葉茂的大樹。在遙遠的新疆阿拉爾的那棵樹，居然在浙江臺州唱響了。這也許是一次巧合，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。這讓臺州和阿拉爾在我心中更緊密地聯(lián)系在了一起。當臺州的文友手捧鮮花向我道賀時，我激動地握著她的手，耳畔響了王洛賓那首著名的西部歌謠，《在那遙遠的地方》。 “她那粉紅的笑臉，好像紅太陽；她那美麗動人的眼睛，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?！?/p> 臺州到阿拉爾，一切都不再遙遠。 2022年10月20日 于重慶嘉陵江畔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