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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. 根系千載故人事 今朝行路在翠屏

      2022-04-12 14:47:34  來源:中國臺州網(wǎng)-臺州日報   作者:葉晨曦

      翠屏山上的一汪瀑布。 葉晨曦攝

      黃巖城北的翠屏山,由翠屏、靈巖、六潭、紫霄4座山峰組成,因山如屏障而得名。

      “黃巖秀氣在江北,江北秀氣在翠屏?!蹦纤沃韺W(xué)家、思想家朱熹一語道出,翠屏山乃人杰地靈之山。千年來,這座山走過多少人,發(fā)生過多少故事,已經(jīng)數(shù)不清、道不明。

      正是春天萬物復(fù)蘇的季節(jié),我們走進(jìn)翠屏山,開啟一段黃巖文化尋根之旅。

      少谷峰 黃佳妤攝

      古寺傳音,石龍留痕

      過黃巖大橋,沿大橋路往北,從翠屏春曉小區(qū)對面的一條往新宅村的支路拐進(jìn)去,沒多久就到了翠屏山腳下的鷲峰寺。

      古寺新修葺,歷史卻悠久。據(jù)南宋《嘉定赤城志》記載:寺院始建于晉永和中,北宋治平二年(1065)被朝廷賜額“鷲峰寺”,可見當(dāng)時的繁盛。

      寺內(nèi)有一座前幾年修建的妙法堂,時有書畫作品展在此舉辦。行云流水般的書畫在古色古香的建筑中慢慢流淌,盡顯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的韻味。銅鼓聲輕輕繚繞,悠揚的音律悅?cè)?,似是從宋朝傳來的古樂,在今朝又響起?/p>

      透過木窗,后山石壁上的“石龍”二字在樹影下斑駁。石龍,是黃綰的號。他官至南京禮部尚書,家住翠屏山下的新宅,并在翠屏山建石龍書院,研究中國哲學(xué),著書立說。

      如今,石龍書院已不存,只留下這摩崖石刻?!笆垺倍稚星逦梢姡皶弊诌€存有一半,“院”字已然被侵蝕不見。

      《少谷亭懷鄭子也》 黃佳妤攝

      少谷不再,遺音誰聽?

      沿著鷲峰寺旁邊的小徑往里走,拾級而上,沒多久就看到右邊有一塊小小空地。跨進(jìn)空地,抬頭可見“少谷峰”三個大字,在枝葉天然而成的畫框里赫然醒目。

      下面的石壁上,被風(fēng)雨侵蝕的痕跡,靜靜地展示它的年歲。書寫著的一段段文字,依稀可見。幾處石刻,幾首詩,寥寥百來字,道盡“伯牙子期”知己情深的悲歡離合。

      明正德六年(1511),黃綰結(jié)識了閩南十才子、戶部主事鄭善夫,二人結(jié)為知己好友。明正德十二年(1517),黃綰告病在家。鄭善夫前來拜訪,碰上大雪十余日。

      他們在翠屏山“晝伐松枝,夜燒榾柮,對坐劇談堯舜以來所傳之道”。為此,黃綰作詩《與繼之(鄭善夫,字繼之)紫霄夜坐》:“夙志事幽尚,歲晚依山隅。同云翳叢木,積雪阻修途。良朋自何來,吊我形影孤。深樹徹永夕,寒氣生茅蘇。哀歌坐待旦,海曙林猿呼。”

      黃綰之兄“伐石構(gòu)亭”,因鄭善夫號少谷,而取名少谷亭。在少谷亭中,鄭善夫撫琴而歌。

      離別之際,黃綰寫下《贈少谷出山》:“行路待朝晞,雨雪坭途濘。矯首望風(fēng)鶴,飄飄遠(yuǎn)邏遉。孤鳴入煙霄,遺音墮清聽。執(zhí)手重踟躕,青陽望還騁。”

      遺憾的是,后來鄭善夫在赴任途中,受寒得病,不幸去世,年僅三十九歲。黃綰得知噩耗,哀痛不已。面對曾經(jīng)一起暢游的翠屏山,他又寫下《少谷亭懷鄭子也》:“伊若人兮不可疏,今胡之兮亭翼如。岑高高兮云舒,望不來兮愁予!伊若人兮閩海,今何逝兮隙駒不待,日落西山兮紫芝誰采?伊若人兮懷之長,今不作兮斯人荒,悲獨立兮我發(fā)霜。”

      五百多年過去,少谷不在,黃綰也已作古,翠屏山上殘留的這幾首詩的摩崖石刻,記錄了這段凄美的故事,留下了他們的深情厚誼,幾度催人淚下。

      石龍 黃佳妤攝

      空谷靈巖,丞相少年

      沿著臺階再往前走,很快就到了靈巖洞。北宋詩人、黃巖人左緯曾有詩曰:“怪巖摩足力,空谷答人聲?!比缃瘢@里有一座新修建的廟,上書“小有空明洞天”“靈巖洞”。

      這是南宋右丞相杜范少年讀書的地方。杜范的家在翠屏山之南的杜家村,他忠君愛民,素有賢名,乃一代賢相,理宗皇帝賜他謚號“清獻(xiàn)”,世稱清獻(xiàn)公。相傳杜范出生時,原本渾濁的黃巖母親河永寧江突然澄清了三天,“江水清,出圣人”,人們把永寧江稱作澄江。

      本以為這里鮮為人知,尋常不見人影,不料在我們到達(dá)時,有不少人在此地游玩。說起靈巖洞,說起杜范,更有人滔滔不絕地聊了起來。

      在靈巖洞的上方,也有黃綰所書的“少谷峰”三字。洞的旁邊,還有他的摩崖石刻《小有吟》:“寧江之南陰壑古,寧江之北石壁削。兩有空明皆洞天,江北之壁可高閣。閣下飛流松嶺云,縹緲變化橫碧落。便覺意與神靈會,那知不接蓬萊外。吾今老此欲何為,阛阓春秋異風(fēng)靄?!薄妒摇罚骸疤扉_石室如虛閣,丞相曾聞此下偉。歲久煙霞迷薜荔,澄江一道抱斜暉?!?/p>

      據(jù)說,靈巖洞留有杜范的詩《空明洞》,洞上方有朱熹手書“寒竹松風(fēng)”四字,可惜我們并未尋見。

      《與繼之紫霄夜坐》 黃佳妤攝

      樊川遺基,文風(fēng)代傳

      離開靈巖洞繼續(xù)前行,已經(jīng)沒了尋常的山路,我們在一些巖石上攀登。復(fù)行約十分鐘,前面豁然開朗。站在山腰上,朝山下望去,黃巖城一覽無余。

      都說“不識廬山真面目,只緣身在此山中”,但走在翠屏山中,能感受到山如屏障,入眼皆是翠色,連山中的水都是翠色的。“翠屏”二字,名不虛傳。

      穿過一個小水庫,我們沿著山邊小路往里走。下坡,里面藏著一個被凡塵隔絕的小世界——南宋朱熹講學(xué)的樊川書院遺址。

      穿過小溪,我們走在溪邊。這是當(dāng)年通往樊川書院的路,也是當(dāng)年朱熹等文人行走過的路。風(fēng)聲、落葉聲、溪水聲相伴在耳,我們仿佛變成了古人,三兩同窗知己同行,捧著書籍一路談天說地,往書院而去。

      山谷里,幾堵壘石而成的墻基有高有矮,參差不齊。它們在樹藤的纏繞下,訴說著光陰的故事。那一塊塊毛石,歷經(jīng)了近千年的風(fēng)吹雨打,斑駁陸離。一旁巖壁上,亦有摩崖石刻,乃黃綰的《胡為吟二公亭懷湛王二子也》:“昔胡為兮亭山阿,彼二子兮期我過,期不過兮永嘯歌。彼山阿兮星屢易,死生闊兮幽明隔,瞻望久兮予懷積。懷伊何兮為道謀,望弗見兮欲之悠,我何極兮奈之何。”

      “嘩嘩”聲不斷傳來,是不遠(yuǎn)處的一汪瀑布飛流直下。站在瀑布前的巖石上,抬頭望去,只見四周樹木郁郁蔥蔥,陽光透過縫隙灑下彩色的光影。黃色葉子一片片落下,落在水潭里,慢慢浮動。

      從殘留的墻基和眼前的環(huán)境,不難想象當(dāng)年樊川書院的規(guī)模。此情此景,仿佛又出現(xiàn)當(dāng)年朱文公在這里授課的場景,還有學(xué)子們坐在巖石上談古論今的畫面。

      樊川書院,為南宋杜燁、杜知仁所建。南宋淳熙年間,朱熹到黃巖,經(jīng)好友推薦,接受杜燁、杜知仁邀請,在翠屏山講學(xué)。他廣收門人,其中黃巖著名學(xué)者有趙師淵、趙師夏、趙師雍、林鼐、杜燁、杜知仁、杜貫道、池從周等人,開創(chuàng)一代文風(fēng)。

      從此,黃巖文風(fēng)蔚然,科舉登榜者激增,僅南宋時期黃巖籍進(jìn)士就達(dá)182人,從而贏得東南“小鄒魯”之美譽。這種文風(fēng)從樊川書院開始,在翠屏山生根發(fā)芽,又在黃巖開花結(jié)果,一代又一代傳承下去。千年來,從翠屏山走出、走過的歷史名人如繁星閃爍,杜燁、杜知仁、杜范、黃綰等,只是其中幾位。

      歲月失語,惟石能言。翠屏山上的摩崖石刻和殘留的墻基,何止講述了朱熹、杜范、黃綰和樊川書院、石龍書院等人與事,還訴說了黃巖的千年文化,滋養(yǎng)了黃巖的千年繁華。

      著名作家葉嘉瑩曾經(jīng)寫過:“明月下,夜潮遲,微波迢遞送微辭。遺音滄海如能會,便是千秋共此時。”翠屏山又何嘗不是如此?

      葉晨曦攝

      《小有吟》 黃佳妤攝

      編輯:余彩虹 責(zé)任編輯:顏琪 審核:陳瑤質(zhì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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