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 《山旅書札》 臺州市圖書館普通文獻借閱室 I561.64/B910
在翻到《山旅書札》之前,我根本沒有聽聞過伊莎貝拉·博德,盡管她是十九世紀備受愛戴的旅行家,是第一位受英國皇家地理學會邀請演講的女性。封面上一行英文引起了我的興趣:A Lady’s Life in the Rocky Mountains。憑著淺薄的世界地理知識,我知道落基山脈是北美洲的“脊骨”,山脈高峻,氣候多變,是尚未被馴服的“野地”。
伊莎貝拉·博德不是傳統(tǒng)意義上的女性。1873年秋天,年過四十的伊莎貝拉·博德穿著夏威夷騎裝(半長緊身外套、長及腳踝的裙子、土耳其長褲),騎著名喚“鳥兒”的馬,獨自開啟蠻荒之旅。三個月來,她寄居農莊、采礦營,最終攀上朗斯峰。維多利亞時代,外面的精彩世界尚屬于男性,女性雖被譽為“家的天使”“花園的皇后”,但大多被局限在家庭領域,女性角色帶有普遍的禁錮。貴族文明模式下的淑女旅行,不外乎豪華游輪奢華服飾的炫耀。伊莎貝拉·博德卻說:“我渴望急勁的風,重疊的山頭,大松林,夜間野獸的吼叫,詩意般的自由,以及無與倫比的快樂山旅生活?!蓖聿偷奶卣魇怯湍伜秃谏n蠅,騎馬摔下來,左臂像摔爛的果凍,這種“無所不宜,行動自由”的荒野旅行,無疑是女性勇氣的宣言,是對時代的一種反抗。她在旅途中寄給妹妹的17封書信,講述傳奇時代的西部往事。《山旅書扎》就是這些書信的結集。
《山旅書札》以簡練的文筆展示了北美高山雪域的壯觀?!按蠖畹膷{谷延展向西。松木覆蓋的山岳突然拔起,形成了暴雨峰的尖端,也都向西延伸,所有的這些美景都只是為了襯托——穿入云霄,如珠光般幽然純凈,孕育著暖陽微紅的光芒——有‘北科羅拉多勃朗峰’之稱的朗斯峰,它高尖、孤立、可怕又宏偉的挺拔雙峰。”作者眼中的高山是粗獷的不可親近的,同時也是異常美麗的:“東邊的山脈已由本來的灰色變成粉紅,接著加深成玫瑰紅、酒紅,最后變成了晶瑩清澈的純紫,而此時,重重的山巔及斷續(xù)的松林也在一瞬間變成深濃的藍影?!弊髡咂炔患按貙⒏F其一生都在尋找的奇妙見聞告訴妹妹。想來,伊莎貝拉應該是對色彩感受力非常敏銳的人。這種敏感讓她的文字即使采用生活化的筆觸,完全沒有修辭上的藻飾,照樣帶來強烈的視覺沖擊。
對色彩敏感的人,必然情感豐富細膩。作者對自然的嘉年華似迷似醉,充滿熱愛與崇敬?!渡铰脮凡皇菑囊粋€地方轉換到另一個處所的行程記錄,而是在每一處陌生中,用雙足去抵達,用雙眼去感知,用心靈去諦聽。像蚌一樣,作者默默地承受零下30攝氏度生存環(huán)境帶來的一切苦厄,然后緩緩地吐出豐潤的珠玉:人們可以自然地習得對于大自然的崇敬。大自然在人們心中造成的慰藉力量,是無與倫比的。
一方水土養(yǎng)一方人。落基山脈當時養(yǎng)育的多為干粗活喝烈酒的西部拓荒者?!渡铰脮芬灿涗浟水敃r的社會風貌?;男U與文明界限不明,亡命徒、貧困的移民,伐木工人,各種精神方面的病人涌聚,搏斗、謀殺、砍殺、槍戰(zhàn)屢見不鮮。伊莎貝拉將相當多的筆墨獻給了“山中的吉姆”。吉姆的樣子令人吃驚:他足蹬舊高筒靴,一件皮襯衫,上面套著三四件缺紐扣的破爛短外套,加上獨眼,是最丑的壞蛋。他性格沖動,動不動就勃然大怒,過著不講法律的亡命生涯。但是,在野蠻的西部,女性的影響力僅次于宗教。伊莎貝拉·博德這樣生動的異城女子的出現(xiàn),刺激了吉姆,他完全拋棄了“粗魯?shù)膽B(tài)度”,變成一個有教養(yǎng)的人,又不失孩童的純真,令人樂于親近。正是在吉姆不停地朗誦詩詞,一路上盡說些有趣的話題的陪伴下,伊莎貝拉安全地度過了落基山中的山旅生涯。
《山旅書札》既有豐富的旅行經驗,又有拓荒時代的記錄。如果你渴望換個角度看世界,《山旅書札》是不錯的選擇。